旧友即将远行。一场别宴,几局乒乓后,沿着城市空旷的街道漫步,嗦着绿豆冰棍,对面是校园操场,身后是核酸检测点,巨大的树荫下,我们站在一起,觉得深圳此刻的风很有夏天的感觉。
和所有时刻一样,这样的时刻在一生中只有一次,只是当时的我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。
茨威格说,“人世间闲暇的数百万个小时流逝,方出现一个真正的历史性时刻、人类星光璀璨的时辰”,但要我说,每个时刻屏住呼吸,那片独属于你的夜空都在星光闪烁。
“别离是人间第一浪漫之事,因为此后的相遇都是重逢”,为多体味这份浪漫,我决定提笔送别cty,也送别我离开校园的第三年。
**我要出发,不管远方多远。**在意识到要去的城市比想象中远不少时,我们相视大笑。我很理解,眼中只有目的地,羁绊与路途都不成问题,这便是青年人的勇气,“生猛莽撞不问明天”。从lzb/wzp/cbw/ly/ywq/wjz/htl/cty到我自己,生活变迁时有,聚散不由分说,每一条岔路,既是命运也是选择,既是告别也是成长。为了靠近创业梦想、高强技术、浪漫爱情、宜居城市,或为了远离乏味现状,无边寂寥,渺茫前景,人们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,并基于各种理由相信远方会更好。于是人们做出决定,收拾行囊,翌日出发。我喜欢这样生机勃勃的世界,也总喜欢在这样的节点停下来想想,品味别离带来的那种无言的酸涩。我知道重逢会有欣喜,但在告别很多人之后也确实很久没有见到第二面,更深知再见也非从前。生活便是如此,好在每个人都有他的远方。
**人们为何生活?**三年前我离开厦门,在铺满海面的夕阳万丈中为操钥发藏摩拳擦掌,辗转几城后只身去到东莞,开始淹没于新鲜的生活,感受许多第一次带来的冲击。然后,和很多人一样,开始过一个模子的生活。然后,来到深圳,如法炮制。一路走过,周遭的景致不断变化,但始终心怀那个从孩童时期就冒出来的疑问(《自由、死亡、孤独与无意义》)。我敏感于事物的消逝,体察到其中的虚无,我观察生活,测试生活,想要一个答案,却并不确切问题是什么。我在生活之中,却也游离在生活之外。如此这般,反反复复,敲敲打打,没完没了。这不是好的体验,却也算我的历练。
**人们如何生活?**有些问题的唯一解法是让它们不成问题,譬如生活的意义。因为他们本不成问题,敲打他们是自寻烦恼。时过境迁我也无法完全理解当时的自己,但我想这条路我不是唯一走过的,望后来者自求多福。如今我更关心人应当如何生活,怎样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目标真正值得和适合去追求。继续敲打,道阻且长。
**人应当生活在他人之中。**马克思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,桀骜不驯自称只爱真理的爱因斯坦想赶在希尔伯特之前解出方程,卢梭从未想过久居瓦尔登湖,我在南禅寺体验过的那种绝不想久浸其中的至深孤独,经此种种,如今我坚信,离群索居绝非正道,有违自然规律,属于倒行逆施。正确的生活方式应该是生活在人群中,但按照舒适感决定介入程度,并和部分人保持深度联系。而且也许,人际关系和幸福感确实是成正相关的。
**一点偏见。**过去我觉得世相多是刻舟求剑、缘木求鱼,世人多是阿Q,时或掩耳盗铃。也感叹,只有这样人才能面对有限,只有朝露般的欢愉或沉痛能解无常之渴。最近偶尔不那么执着于这些恶见了,但离真正“加入其中,运转起来”还有距离,需多体悟和实践。还是那句话,黑暗是缺少光明,我需要更多光明。我蛮开心近来结识的一些朋友,如何生活在他们看来似乎完全不成为问题,我要向他们多学习。愿自己能着眼光明,永远乐观,心怀希望。
最后,记录最近一些aha时刻的感悟和一些某些时刻重新领悟所言非虚的老生常谈:
一个人的永远,就是他的一生
给比拿愉快
人在冲突中才能成长
凡是你能做成的事,都是简单的,只要坚持做就行了。凡是你做不成的事,就不必费太多心思。
大处着眼,小处着手
存心时时可死,行事步步求生
实事求是,不要依赖巧合生活
幸福快乐的首要是一个人愿意成为他自己
看不如做,做不如教
过度自我关注是痛苦之源
不用种,生命自己就能找到蓬勃之路。——《庆余年》